番外一 不念过去·冰封的片段
一月二日 小雪
姐姐修补房梁的时候从梯子上摔了下来。
(资料图)
她本来就生着病,这下终于能老实地躺在床上休息了。
唉,做姐姐的,也要多爱惜自己的身体啊。
一月三日 大雪
姐姐病倒了。
她的额头好烫好烫,脸色却比最冰冷的雪还要苍白。
我很担心姐姐,她却摸着我的头说没关系。
骗人。
她的手好冷,像是刚和我堆过雪人一样。
一月四日 大雪
姐姐的病加重了。
她安静地躺在床上,抬眼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,脸上写满了忧虑。
我想让她开心些,便找出了妈妈留下的食谱,按照配方试着做了她最喜欢吃的蜂蜜蛋糕,但她只吃了一小块。
可她明明最爱吃蛋糕了。每次品尝妈妈亲手烤制的蜂蜜蛋糕,她总是第一个吃完,然后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我的一份。爸爸妈妈总会在这个时候相视一笑,再带着几分无奈地给姐姐添上一小块。她似乎没什么胃口,难道是我把配方弄错啦?
要是爸爸妈妈还在就好了。
一月五日 大雪
暴风雪已经持续整整三天了。
姐姐的病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。
她开始昏迷不醒,即使我趴在她耳边大声喊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回应。
姐姐……姐姐她听得见我说话吗?她会好起来的吧?
她一定会的。一定。
爸爸妈妈,你们一定要保佑姐姐啊。
一月六日 晴
天空久违地放晴了。
碧空如洗,是连日来难得一见的好天气。
姐姐也终于醒了,但她……开始咳血。
一开始是血沫,很快变成了大口大口地吐血。
……
我不接受,我绝不接受这种结局。
收起你那套荒谬的理论。
雪停了,你再没有理由拦着我下山找医生了。
我会找到最优秀的医生,而她会治好你,很快你就会恢复的。
我们会像过去无数次一样,在松林间奔跑,在雪地里嬉戏。你会为我制作你拿手的冰沙,而我会为你烤制你喜爱的糕点。我们是姐妹,是最了解对方的亲人。疾病绝不能斩断我们之间的羁绊。
姐姐,我亲爱的姐姐,我不会让你死的——
我保证。
小姑娘读着自己的日记,一遍又一遍。
她必须努力控制住自己,才能避免让眼泪打湿纸张。
短暂的晴日如一个恶劣的玩笑。暴风雪终了还是追上了每一个心存侥幸之人,宛如命运的戏弄。
她被困在这个狭窄的山洞里多久了?她并不清楚。暴雪早已抹去了她对时间的概念,连同对晨昏的感知。她只听见遮天蔽日的风雪狂啸着,她只剩下残存的一丝希望如灯火将熄。她只是紧紧抱住了自己最后的念想——只因那个人还在热切地盼望着她归来。
但……风雪筑起高墙,冰凌漆黑如影。每一片雪花都是残忍的刽子手,强迫她眼睁睁地看着灿烂如花的生命如冰雪般消融。
冰冷渗入骨髓,内心深处传来的无力感撕扯着她的思绪。她仿佛注视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与她渐行渐远,直至被风雪湮没。她站在一片苍茫中大声呼喊,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。对于心怀希望之人,这无疑是一种残忍。她只是不愿放手,于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折磨。
她就要失去她了。她好恨。
“姐姐,如果风雪注定绊住我的脚步……疾病注定带走你的生命……”
“那么,在没有黑暗的地方,我们也一定会重逢……”
小姑娘掰下一根尖利的冰锥,
轻轻抵在自己的喉头。
苦涩从眼角滴落,
她在纯洁无瑕的冰凌中看到了自己。
“再见,我亲爱的姐姐。”
鲜血染红了冰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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